温柔月光

BE文学,8k字,答应给三三的刀



没别的,不准上升,想要评论。









少年踏月而来


温柔如斯  照进胸膛


埋一缕温柔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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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不知道你在晚上看的时候其实不黑。”


张九龄拿烟的动作僵在半空,“废话,又拿这岔说事。”香烟滑进指缝,白色的烟卷纸被张九龄的金色戒指顶撞出一道褶皱。唇祇烟嘴,煊赫门的头冒着奶油味,他不自觉的伸出舌头舔了一圈,手这才在牛仔外套里摸索能点燃的东西。


“啪”,没控制好力道的火星子喷向地面,打火的人显然也吓了一跳,张九龄叼着烟啧怪地看了他一眼,嘴里含含糊糊问他“没烧着吧。”


王九龙将煤油调小一格,又试了试火力,这才皱着眉头伸过手给张九龄点上火。


煊赫门甜了人一鼻腔,抽习惯苦烟的人显然认为这样的烟并不怎么上道,缓缓吐了一口烟雾,风一刮全往师弟那块去。


“唉,别对着我,说好戒烟的,再给染一身味。”


“干嘛想着戒烟,是工作太轻松,还是糟心事不够多。”


“被拍了,说难听话的太多了,关于很多事,想的多了,干脆戒了。”


“你还没习惯呢,干咱这一行,火了什么都要被放大,抽烟就算了,大小伙子谁没干过,你也没必要在意。”张九龄伸过烟盒,蓝色的烟嘴排满盒子,奶油味就顺着飘了出来,看着着实有诱惑力。


高大的青年没有接任意一支烟,白净的脸和头顶的朦胧月亮双双重叠,张九龄近视,看着有点晕乎。“九龄,关于她们说的'我喜欢你‘这件事,你觉得要怎么看。”


烟灰掉在裤裆上,惊得人从板凳上惊跳起来去扫滚烫的灰尘,“还能怎么看,你就当笑话看。”


“那九龄,关于你喜欢我呢?”


张九龄是抽不下去这支烟了,他把抽剩的烟扔进土堆里,给他的师弟留下一句恶狠狠的粗口,扬长而去。


王九龙摸了摸太阳穴,有些摸不清他这个师哥的脾气,估摸着他大概不愿意再使他那乱喷火星的煤油火机,便揣进兜里钻回馆子里去。



如果他真的是月亮,他可以将折射光芒伸满夜空,清楚的照亮张九龄,落荒而逃的小小身影。


可惜他不是。








张九龄的车牌在星期四限号,周三当晚在五队群里努力地刷存在感企图蹭车,偏偏师兄弟们今夜集体失踪,留他一个对话框在原地尴尬,也不知道报警去哪个迪厅可以一锅端了。最终还是那个黑色的雏菊头像站出来自告奋勇。


华人青年的外套里只套着短袖,张九龄站在楼下搓手等车时深感后悔,担忧夜晚怕是要降到十度左右。


好在王九龙没让他太久,穿单件白衬衫的英俊男人摇下窗户跟他打招呼,张九龄也是才想起自己家里也有这么一件衬衣搁防尘柜里挂着,绞着手指犹豫再三还是上了副驾驶。


“你香水呛死个人,不要以为这样就能掩盖你不洗澡的事实。”张九龄摸了摸扶手箱上的星巴克,热量从内部通过外壳暖上手尖。


“还去买这个,没跑掉半箱油。”咖啡被人纳入手心捂暖冷风刮疼的肌肤,“我喝啦。”他抬眼看王九龙专心开车的侧脸,无数次的暗叹这个人的下颚线符合任何光彩的拍摄。


“嗯,给我留半杯。”


“烫烫烫,也不套个杯垫。”他等到手逐渐恢复了知觉才真切感受到烫手的温度。


“忘了,我也没那习惯,你又不是不知道。”王九龙语气淡淡的,也不知是不是昨夜又通了宵,将将这个点才爬了起来,连带着起床气心情不大好。


张九龄捧着王九龙名字缩写的纸杯轻轻唆了几口,留意到王九龙专门放慢了车速,大概是怕他烫着了。


绿色的泡沫沾了一嘴,他抽过纸巾将几团黏黏糊糊擦去,“我为什么每次喝抹茶都觉得是苦的,还是星冰乐好喝。”纸杯被放回圆孔,假装它不曾少了近三分之一。


“得了吧,又不是买给你的。”王九龙趁着停车的空挡拿起已经被人从热捂到温的抹茶拿铁,张九龄看着他的嘴唇落下他的唾液残留处,热饮顺着王九龙吞咽的动作引向喉管,喉结在白皙的皮肤上一跳一动,张九龄便也跟着咽了咽口水,越发觉得口腹里的味道不再涩苦,反而甜腻。


他倒也没必要委屈了自己。张九龄想。


张九龄隔着一个红灯就瞧见了湖广后门里三层外三层的姑娘,王九龙的表情这会也比刚才要见得阴骛。


“你说,是哪一个,或者哪一群。”他的手指跟着车内音乐敲在方向盘的软垫上,张九龄听见他的手机又响起两声,他却连看的兴趣都没有。


“别乱猜,误伤了人家,阴影得比你还大。”


“她们也不见得把我们当正常人啊。”修长的手指哐哐砸了两下,比刚才要更用力。


张九龄知道他近日受了委屈,也就没有再说什么,只是习惯在车子靠近湖广的时候戴上墨镜。他的眼睛是下垂的杏圆眼,每次没能控制住笑意,最先暴露的总是眼睛,而他也并不是很想在私下的镜头前暴露自己不同于舞台的一面。


“这就在拍我们了。”相机连拍的声音隔着玻璃也能听见,王九龙别好车,手从车前吊着的一连串的五花八门夹子里穿过,去够放在挡风玻璃前的墨镜。


“走吧。”他的声音显得有些疲惫。


开了领扣的俊俏青年和一身黑的英气师哥从车里钻出来便是个顶个的高,一下子所有人的注意全集中在他两身上。几乎是涌着上前,王九龙倒是刻意走在张九龄前面,没什么表情的脸庞只会对伸过礼物袋的手木讷地说谢谢。张九龄几乎是小跑跟紧他的后头,借他的人墙过滤掉几个伸手党。


“让一让好吧。”廊道被堵个水泄不通,都是蹲在地上架炮筒的人,本尊来了似乎也不大管用,王九龙的语气里已经带着隐忍怒气,当师哥的马上挡在前面好声好气的说话,再加上有明事理的粉丝疏通,这才终于赶着踩上了点。



“大楠,开心点。”墨绿色的大褂被高个师弟揉的生出褶皱。


“我现在只有和你呆在一起,才觉得舒心。”他言语里带着怨言,却也透露着带撒娇的委屈。


“说什么呢。”做师哥的没能一次性系上领口的扣子,倒也奇怪,带尖的扣子本不应该那么容易脱落,“师兄弟那么多,你干什么偏赶着上我这趟。”


“到底还是和别人不一样。”王九龙走过来伸手帮他系扣,张九龄猛然间嗅到的只有满腔的大吉岭茶香气,他不敢抬头看俊俏人的脸庞,只平视他绿色的领口包裹着的雪白脖颈,上面可以隐约看见跳动的血管。


“都是熟的穿一条裤衩的关系,除了你我也穿不下别人的了。”


“你恶不恶心,净这个。”


王九龙直球,也是想什么说什么,张九龄再了解他,也不清楚他那些话是不是逗姑娘惯了,现在使他身上来哄他开心,但偏偏他自己也受用,便由着他去。


台上再真毕竟是演戏,他俩老夫老妻的戏码半真半假,虽说事先商讨过要营造所谓商业cp现象,但上了场完全任由他俩自由发挥,张九龄将王九龙眼里的浓情惬意看的清清楚楚,打情骂俏的本领简直无师自通,久了连自己也当真。


但他不敢开口问,掖在心底,藏得严实。


种子这种东西总是顽强的,他这一颗偏生还长在黑土地上。








你要真问他什么有这些胦脏的想法,他可能自己也说不上来。感情这种东西日久见真情,真要算可能都要追溯到他俩刚开始搭那会儿。黑乎乎的胖团子第一次迎接比自己还要人高马大的搭档,心里不免嘀咕,好家伙,杠上一称,能卖不少钱。


他刚开始有些畏手畏脚,和人上台的时候放不开,和人线下找乐子的时候也放不开,年纪轻轻就荣得头九,虽说和师弟都以平辈相称,但压力怎么说还是在的。


事业刚起步,也没什么可发泄的地方,他就在出差的某个晚上,挤在招待所不到十平米的小阳台里狂抽黄鹤楼。那个时候临近中秋,空气质量也够好,还能容许他这么糟蹋。诺大的月亮挂在天上,默默看他用烟头一颗一颗去点燃天上的星星。


王九龙装了一肚子的烧烤与啤酒,在半微醺的状态下开锁进门,烟味顺着夜晚的风向溢满狭小的房间,勾着他推开阳台的纱窗门奔向属于男人的浪漫时刻。于是两个接近两百斤的有趣灵魂隔着洗衣机趴在铁栏杆上吞云吐雾。


“他们念着你呢,怎么不去?”


张九龄摇摇头,“不擅长社交,都是前辈,感觉也轮不上我说话。”


“嗐,你。”王九龙拿烟头对着他,末了又重新将烟嘴塞回嘴里。王九龙知道他和张九龄也还需要磨合,有些话他只知劝了也不一定管用,烟吐了一团又一团,却没过肺。


将近圆全的月,大的伸手可触,张九龄抓了一把,捞了一手的空气。


“师哥啊。”这是分科之后王九龙第一次这么唤他,他说道,你确确实实是个有灵气和人情味的人,你要像别人那样恣意快活,不要因为年龄束缚自己。


“我们还年轻,我们有很多机会,我们还可以随心所欲。而我是你的搭档,只要你不走,我就一直陪着你。”


张九龄那个时候觉得,自己的这个师弟,就像一把能抓到的月光,容易看透,也容易进人的心,不管怎么样,自闭青年张九龄,迟早迟晚,都一样接纳了这个笑起来囧傻呆萌的男孩进入了他的世界。


七年携手相伴风吹雨打,真情细看共载细水长流。某一个他怎么也数不出来的阶段,早早放任他在那里拓展属于自己的领地,立下一根又一根耀武扬威的旗帜。








不也就七年过去了,张九龄站在星巴克前的柜台望着菜单栏上的抹茶拿铁图样发呆,想了想那日在王九龙车上蹭喝的那几口,咬着嘴唇数了三秒,还是主动开口要求换热饮。


“麻烦帮我...”他下一句还没出口,星巴克小妹已经转过身捧着大杯冰美式眼巴巴地看他,他吞了吞口水,出口的话马上改成了道谢。


也不知道这天气喝凉的会不会拉肚子,张九龄唆了一大口苦的人发愁的咖啡。看见个高儿的师弟戴着口罩趴在门框边目不转睛地看他。


“私生要都你这个样,估计也没多少明星敢干这一行了。”


“什么啊,这不是等你一块走吗。”王九龙眉眼带笑,是最近在外不常见的表情,别说周围疯狂掐相机的粉丝,连带着张九龄也跟着小鹿狂跳。


王九龙弯腰趴在耳边跟他说小话,虽然是担心隔墙有耳让粉丝听了去,但面对这样暧昧的姿势,张九龄不见得自己承受的太来,“听说这次去青岛说请咱上海滨吃饭,你晕船,记得带晕船药了么?”


张九龄推了他一把,没回答他的问题,“也不怕被拍下来,咱俩再被传绯闻。”


师弟用手摸了一把太阳穴,眼睛框下的双眼皮大眼一闪一闪问他,“你很在意吗?”


“在意。”张九龄低头咬吸管。


王九龙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那我下次注意。”


高大的人走路带风,长腿一迈谁都不爱,张九龄跟在他后面看着他就快飞起来的白色外衫,想伸手揽他的手臂让他等一等他,想了想和王九龙不大正当的关系,就很干脆地选择放弃。


 “吃鸡吗?”每次坐高铁,王九龙都巴不得把自己折叠成一半,整个人瘫着将腿都拓宽到他这一边。


“不吃,困了。”


“要不要借你靠,三小时呢。”王九龙把蓝牙别上,半晌也没等到人理他,耸了耸肩开始进入游戏界面,车厢里吵吵闹闹,有小孩兴奋的尖叫,也有中年妇女带着方言的嚷嚷,期间夹带着中年男人开着平板外放小日本鬼子送人头的嘶吼。


列车晃了晃,开始移动起来,王九龙趁着加载降落的空挡瞄了一眼半空的电子档,时速正在一点点地拔高,温度比室外要高个五六度,他跳下p城,在三队同时跳下的混乱场面里瞎捡物资,不得空的时间里毛茸茸的脑袋顺势靠上了他的肩头,张九龄墨镜下的眼睛一直追寻着电子档上飙升的数字,“315,316,317,唉,怎么就不继续加了呢?这到目的地要驶多久啊?”


王九龙被敌人一枪打掉半管血,正急着找地方掩护,“啊?”他没心思听人讲话,再赢两盘就升段位了,这局是关键局,输了就该掉星了。


“我说啊,这么熟的情况下,我这要是对你有感觉了要怎么办啊?”


王九龙皱着眉头,耳朵里是四面八方传来的枪声,张九龄歪着头斜眼观察他,最终还是从人肩头离开,让王九龙打游戏的手臂不必挺的那么僵硬,人头掉了个方向,东倒西歪头枕到窗户上,有点不成样子,淅淅沥沥的雨点在窗户划下长痕,落不进看雨人的眼睛。


两个小男孩在渐大的雨点里拉着手奔向屋檐,画面一闪而过,他都没有看清他们浑身有没有湿透。月饼厂的广告牌子立的老高,工人像工蚁般厂内厂外忙进忙出,这就到一年中秋,不过他想今年可能大概率看不见月亮了吧。 








他坐在桌边怔怔晃着酒杯,被旁人戳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大腹便便的男人坐在大圆桌的另一头朝他举杯微笑示意,“感谢张老师来给我们这小楼盘冲喜。”他只好站起来卖弄着笑脸敬了半杯子。


花好月圆夜竟然要在饭局上度过,张九龄看了看外面渔船上撑上天空稀稀拉拉的烟火,不免觉得有些凄凉。


不如苍蝇馆子喝酒吃肉。


社交恐惧症患者张九龄默默两杯酒下肚,胃里没等他迎接下一盘菜就开始翻江倒海,他这才想起高铁站里王九龙问他的那个问题。“草,还真的就没带。”


“怎么了?”也就察师哥言观师哥色的王九龙能辩出张九龄强忍的异样,张九龄捂着嘴小话告诉他,起身离开了不能适应的饭局。


今夜确实没有月亮。大概是看天气不好,外加上夜里海风吹得人裹不住衣服,甲板上干净的像被清了场,他扶着栏杆看底下黑黝黝的海水,不禁有种想跳下去的感觉,莱昂纳多沉水是帅哥英雄救美,他被打捞起来怕是只能被鉴定为醉汉自认倒霉。船被海浪颠簸了几阵,他扶着栏杆干呕几声,往海里吐了几口唾沫,还是什么都没能晃出来。


他想起先前出差在大阪看的烟火,也是这样差不多的一片天空,区别是那夜亮,今夜不亮。19岁那年的天空却好像完全不一样,总是有星星,也总是有月亮,他在这个过了看天空的年纪,异常地想念起日益驱远的回忆。


大衣披上他的肩头,黄色的药瓶摇出了硬物敲击塑料的声音,下一秒被人放在了诡杆上,王九龙正捧着冒着热气的喝酒专用玻璃杯。


“我知道你都不怎么会收拾行李,药我是临时想起来出发前在楼下买的,没想到还是用上了。”


张九龄接过半杯开水,想他可能是私下找服务员要的,又很安分地接受对方塞过来的瓶盖,白色的药丸正躺在里面。


“你干嘛老是帮我做这些事。”


“因为你是我的师哥。”


“只是这样吗,那为什么筱堂,筱菊他们不会为了我这样做呢?”


“嗐,樊筱堂,你也知道孩子年纪。你既然是我的搭档,那我当然要照顾的好。”


“只是这样吗?”张九龄看他。


“只是这样。”王九龙看他。


张九龄张嘴吞下那两颗裹着糖衣的药丸,热水碰到舌头那一刻将他烫了个激灵,他最后还是将它们干咽了下去。


“进去吧,风大,要是再不舒服我让他们趁早靠岸。”他两步进了船舱,听沙哑声音对着他破了调的吼叫。


“王九龙,你先等等,你告诉我,你觉得我该是什么样的人?”


王九龙回头看他的师哥,看师哥的眼泪在脸上串出一条凹陷的轨迹,沿着它,淌向下巴再狠狠敲在木夹板上,带着凿穿的力度。


他倒是没见张九龄在后台以外的地方这么哭过。


“九龄,九龄你还好吗?”大高个子重新跑回他的面前,连带着询问的语气也变得小心翼翼。张九龄就是在那一刻突然想起,《好想告诉你》里面,风早推倒单车跌跌撞撞跑向胡桃梅的时候,也就是他这个样子的。


王九龙低下头看他的脸,心里无端猜了个结果,觉得十有八九同网络带跑的风向有关,张九龄一向心思慎密,大概又是看了什么不该看的东西,他揉了揉他头顶被风吹得乱飞的毛。


“九龄就是张九龄,是我最喜欢的师哥,是九字科人人都喜欢的大师哥。你总是向观众向粉丝道歉,你总是害怕有人会不喜欢你。可是大家也没有不喜欢你,你看我就很喜欢你,看你在台上站的直直的,精气神特别饱满,每次讲到出彩的地方你的眼睛就会亮晶晶,笑得时候脸上也带着画笔都勾不出的韵彩。你也不会因为谁不喜欢你而变得不好,你不该我说是谁就去当谁,因为你叫张九龄,观众改变不了你,而我也不可以。”


张九龄在那一刻面对这一连串的话语有些手无足措,他甚至想捂住王九龙的嘴告诉他,不是的,事实不是这样的。


最后他在酒精和药物的刺激下用一个亲吻堵住了师弟喋喋不休的嘴。


这是他这辈子能观察到他的最近距离了,王九龙的眼睛瞪的比他平常看起来要再大那么一圈,两三秒后,便迅速认清了眼下这个现实,可是他却意外的没有推开他。


他在离开的那一刻瞧见了王九龙耷拉下去的眼眸,看起来像是精疲力竭的样子。


“我一直以为你对我的好,是带着目的,是不是?”


他们在相处整整七年后的这个晚上,不敢四目相对。


“我只单纯的爱你,我不知道,对你的依赖要大过于想要承担的责任,身体却告诉我它排斥亲吻,之前想不明白,现在也还是想不明白,只是,我觉得我们不能这样下去。


我们是要在一辈子的人。”


师弟穿着单薄的衣服伫立风中,唯一一件保暖的衣服却加在了他的身上。这样的人告诉他,


“张九龄,除了我以外,你能不能试着,去爱其他人。”








他在那一趟冲浪旅途回京后对外宣称他病倒了,而唯一的知情人是王九龙。


李九春提着一保温壶的热汤水去看病,见了病怏怏的九字科大师哥,眼明人都能看出的情绪不对劲,他却来回只说着谢谢二字。


“你养好赶快回来,九龙他这几日可阴骛,全队里都在说呢,只剩你能降他了。”张九龄穿着宽松的针织毛衣趴在门框上,破碎的烟嗓挤了半天挤不出一个字,最终还是用鼻音勉勉强强“嗯”出一声。


刘九思心里头总觉得这事多多少少跟王九龙有关,他捂着下午被王九龙没留神打清了的臂膀趁着晚上抽烟的功夫给他打电话。


“你说说你跟老九怎么了?”


“没什么,坦白了而已。”张九龄倒是没有瞒他,他放心他不会乱说话。


“坦白什么,北京有几套房吗?”


张九龄夹着电话爬上阁楼,一眼就看见粉丝送给他的鲜花枯萎在窗台上。


这是有几日忘记浇水了。


“他着急着撇下我。”张九龄拢了拢散的凌乱的干枯花卉,拣出发黄的雏菊插进了窗台上的莫奇托。


“就因为我亲了他。”


刘九思手一抖,烟灰差点没掉在那个地方上。


“你咋想的...算了,难过就说吧,我知道的,他对你来说不一样,你不可能没有感触。”


张九龄翻箱倒柜,边听着刘九思在那头给他灌鸡汤,终于成功翻出了一小瓶精油。


窗台上绿色的晶石在夜晚闪着幽幽的荧光,他将精油洒上晶石,柠檬草的味道便漫了开来,盖住了花草腐烂的味道,填满了小小的阁楼。


“你别说,这个味道跟他的香水味还差不多。”


“什么?”


“没事,挂了,过两天我就回去,今晚的月亮快晒伤我了。”


他挂掉电话才发现,今晚还是没有月亮。








没有张九龄的那段时间里,小园子里常驻的粉丝看得出兴致有些缺缺。


王九龙兴致也确实不高,他的心里发怵,张九龄没来的日子他坐立不安,微信编辑了问候却也不敢发送出去。


你说喜欢一个人有什么错,被喜欢的人也同样没有错。可是他就是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


“大楠,九龄呢?”他和刘九儒的第三次同台里,前排的女孩直喊着问他。


旺仔男孩笑得有些勉强,“怎么办啊,我惹他不高兴啦。”


赶上今天队员赶来迟了倒,他和刘九思不得不继续留着撑场。活全抛了出去该怎么办呢,刘九思笑嘻嘻地说,那卖队友呗。


于是麦霸王九龙被推了出来。


唱什么呢,台下一溜烟点了一大堆流行歌。烟火里的尘埃,唱不了。Bad boy ,没伴奏。喜欢你,不会唱。


他摸摸太阳穴,“你们从我唱过的歌里挑个能唱的吧。”


于是姑娘们异口同声点了那首沈阳他唱过的歌。




“我一直都在流浪   可我不曾见过海洋


 我以为的遗忘   原来躺在你手上



我努力微笑坚强     寂寞铸成一道围墙


也抵不过夜里    最温柔的月光 ”



   

张九龄离开了观众席。


粉丝都守在了后门,他便大大方方从前门出了去,买票听自己社的相声这还是第一次,而且还是花钱来看一个臭捧哏的,他可算是知道为什么那么多姑娘那么往上赶了。


王九龙不是压场的,所以当张九龄穿过没有防备的粉丝群时,他已经在返图里瞧见了他的身影。一米九几的人穿着没脱的大褂坐立难安。


张九龄在大晚上戴着墨镜,探了个身子进门,一眼就看到了咬着手指的王九龙。


“跟我抽烟吗?”


换完衣服的人看着眼前矮他一截的师哥,想上前拉着问他有没有生气,又忍不住预想着他们是不是也终于等来了裂穴的那一天。


最终所有的问候还是由着害怕全部吞进肚子里,让尴尬在他们之间发挥余地。


张九龄掏出煊赫门递给他,想了想又缩了回去,“忘记了你在戒烟。”


“我抽!”王九龙抢过他的烟盒抖着手往自己嘴里塞进一根,从裤带里却怎么也摸不到那个烟油不达标的打火机。


张九龄给他点上了,新买的蓝色打火机打出了明艳艳的火苗,他伸了个头过去,一次性点燃了两根。


“唱的比沈阳的好,但是说的就,没有和我在一起的要好了。”张九龄看着今夜难得的圆月长叹一口烟雾。


“不能换了和别人搭你就这个样子啊。”


王九龙心里一惊几乎是吼出来的响亮,“你不能走!”他这几日心底难以言喻的难过也终于爆发出来,大个子红着眼睛坐在台阶上有一没一口的呛自己,手攥成拳又放开,不知道该抓着人的领子质问还是该接随时会掉出来的眼泪。


“谁说我要走了。”张九龄夹着烟摘下墨镜莫名其妙看他一眼,“师父都说了,我在这吃不饱我去哪都吃不饱。”


王九龙抬起眼睛看他,他问他,“你记仇吗?”


“记。”


“那我...”


“你那叫,我心甘情愿。”张九龄过了次肺,觉得胸腔里疼。


“算了烟还是不要抽的好。”他把王九龙的烟头和他的一起扔进了掐烟处。


“我不会离开你的,我们是要在一辈子的人,我怕你不说相声的话会饿死在街头,我怕你没了我会不知道下半生该怎么过。王九龙,就算无关爱情,我也一定会爱你一辈子。”


七年前,这个大他两岁的师哥揽着他的肩膀共他喝着一瓶啤酒时,他说着,王九龙,有我就有你,除了你我愿意,没有人能逼着我们在一起。


七年后,瘦出一个人出来的沉稳师哥,夹着一根烟告诉他,王九龙,无关爱情,我也一定会爱你一辈子。


“张九龄,能遇见你真好。”








他在门外等着他的师弟,打算在今夜同他叙谈过往不醉不归。


他还是打开烟盒点燃了最后一根烟,萦绕在空气里的丝丝白烟在寒冷空气里仿佛一下子冻结。张九龄想起他在沈阳唱的那首残酷月光,第一次听的时候还在纳闷说这个作者会不会写词,通篇都没有残酷二字。


歌词温柔,王九龙也唱的温柔。


上网查了一下关于月亮,不过其原理是太阳光将它照亮,它的光芒微乎其微。


它不过是太阳舍己拨给的片刻光芒,而偏偏他爱错了月亮。


那年回老家拜月娘,对着月亮哐哐哐磕了三个响头,向它要一个关于,爱一辈子都不会分开的人,的愿望。


结果最后还真是他。


张九龄将烟头扔在地下踩灭。


王九龙背着背包出门看着为他等待的熟悉脸庞,笑得一口白牙像月牙一般明晃晃。




少年那年踏月而来,温柔如斯。照进胸膛,曾埋过温柔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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